柴火巷

瞎写东西,文风多变,谨慎关注。

【执离】往晦必明

#一个突如其来的脑洞,师爷明x捕头离,师爷明身世莫测,想要搞事,捕头离看出端倪,阻止搞事途中两人互相栽在对方手上的故事。

#一坑未平,一坑又起,实在想写,摸个第一章。标题“往晦必明”来自谢朓的应诏诗,与原文关系不大,取的是苦大仇深的师爷明有晦暗往事,但是有捕头离在,前路光明之意

#文中朝代背景架空,职官设定多半扯淡,有明清痕迹,如想了解,以官方正史为准

#主执离,有仲孟,钤光,双白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第一章


这夜是上元灯会,瑶光府热闹非凡。

当今天下有五大名府,瑶光府是其中之一,毗邻京城,划入京畿重地,辖下数县均有金矿,府强民富。佳节一至,府城灯火通明,亮白如昼,人头攒动,摩肩接踵。

为保百姓安乐,府属巡检司一众属吏不得不吃些苦头。巡检司品秩不高,在地方事务上举足轻重,平时需稽查路人,缉捕盗贼,镇压寇乱,值此佳节,更是别了亲友,尽数当值,担起巡防之责。

据说许多年前,有一府正是上元节时突发灾祸,百姓死伤无数,府衙大小官吏悉被革职,于是此后数年,以至于今,路府州县每逢佳节都小心应对,生怕出半点差错。

巡检使方夜站在广和居门口,看着饭馆里觥筹交错,转身回头,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围在露台下看戏班子作乐杂戏,哀叹一声,余光瞥到身边打哈欠的同仁,猛拍一记:“萧然!”

萧然的哈欠卡在半路,不上不下,怒道:“拍那么狠作甚?”

方夜往一个方向指了指,说道:“总捕头来了,还不仔细着点。”

萧然登时醒神,目光炯炯,站直身子,摆好腰间佩刀。

府属巡检司与三班衙役都归这位总捕头管,总捕头复姓慕容,单字一个黎,是前任瑶光府知府慕容德的小儿子,长于官宦世家,却不喜功名,有游侠之风,与家中老父一番争执,幸好他上头有个在京城做官的大哥,长辈宠爱得紧,当真由着他去,就近在瑶光府寻了个差事。

当差之事,小公子有自己的脾气,说去巡检司,不去,从无品无级的捕快做起。

这儿戏一般的差事落到小公子手里,竟是做得风生水起,一路立功,破了好些悬案,还能帮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词讼和案件出出主意,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捕头的位子。

方夜和萧然对慕容黎的到来无比慎重,不仅因为总捕头掌着巡检司与捕快的人事,还因为慕容黎是他们的小公子,他们从小到大的伙伴。

慕容黎做小捕快,慕容德不放心,把家中几个与慕容黎一块长大的伴读派到衙署,方夜萧然在巡检司任九品巡检,庚辰庚寅跟着慕容黎到快班做捕快,两处皆放了人,慈父之心周全完备。

慕容黎升任总捕头,方夜萧然也因办事勤恳,升了巡检司主官,庚辰庚寅二人随了小公子的性子,不以为意,无论捕快捕头,俱当得舒服,这上元佳节将近尾声,他们二人讨得慕容黎首肯,四处转悠看花灯去了。

慕容黎身边没有巡检和衙役跟着,依然引得街巷诸人注目。

捕头捕快多穿缁衣,浑身墨一般的黑,慕容总捕头反其道而行之,他长得极好,深沉黑衣穿得,素白衣服穿得,大红衣裳也穿得,上元节在初春,乍暖还寒,出门前家里人还给他披上了绛红披风,仿佛披着一袭火,英英玉立,霞姿月韵。

这位总捕头曾联合京城钧天府、东州天枢府、东南天玑府、南州天璇府共同上书,请今上允许官吏服制自定,不僭用皇家服色花样即可。据钧天府传来的消息,皇帝问左右大臣:“是瑶光府红衣慕容牵头否?”慕容黎长兄瑟瑟应答。皇帝大笑,准了所请。

从此瑶光府的红衣慕容闻名天下。

坊间传着这么一句顺口溜:“天下五府通,贼辈丧胆风,东有铁笔仲,南有君子公,东南齐把总,京畿慕容红。”

这颠三倒四的话说了四个人。铁笔仲,说的是天枢府知府孟章幕下师爷仲堃仪,此人精通刑名钱谷,文书功夫极佳,一支铁笔断尽小大之狱。君子公,说的是天璇府知府陵光的主簿先生公孙钤,这位公孙先生有君子之风,浩然之气,铁面无私。齐把总,说的是天玑府总兵齐之侃,为人好武,意气磊落,此人任京师三大营把总时外出打猎,救下了来京述职被山贼流寇所追杀的天玑府知府蹇宾,单枪匹马直捣匪巢,立下大功,调任天玑府。这慕容红,说的自是常着红衣的瑶光府慕容总捕头。

至于为何有红衣这一出,只有方夜萧然庚辰庚寅等亲近之人才能知晓。

说来有几分巧合,慕容夫人当初到绸缎庄置办府上衣物,没留神挑多了数匹红绸缎。夫人犯了愁,丈夫整日寻思告病辞官,每日只穿深色常服外出垂钓,长子在朝中为官,常穿朝服官服,都用不上,转念想到幼子,按幼子身量,一口气缝制了十数件这般红那般红的衣裳,响晴日子里挂在院内晾晒,吓得垂钓归来的慕容老爷以为自家走水,叫人来救火。

慕容黎行事纵意,对父母却颇尽孝道,他对服色不甚在意,顺了母亲心思,连着穿了一个月的红衣,后来穿惯了,懒得更换。绸缎庄得了慕容家这个多金的常客,喜不自胜,甚至打出慕容总捕头专用红衣的招牌。

方夜看慕容黎红披风的带子被夜风吹得略微松开,上前替自家小公子系好。

慕容黎从昼忙到夜,脸上带些倦意,说道:“你们也困了吧?”

萧然小鸡啄米般点头。

慕容黎微微一笑:“今夜没有宵禁,老实守着吧。”

一众巡检本以为慕容黎会大发慈悲让他们休息片刻,满怀期待看着这位总捕头,闻言顿时垂头丧气。

本朝的上元假异常慷慨,初八放灯,到正月十七夜晚落灯,将近十天,可惜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奔波于巡防,难以过全假日。

慕容黎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们,说道:“等这年过完了,府台走马上任,还有得忙呢。打起精神来,等会儿可以换班,该歇的尽早回去歇会儿,不要累着。”

众人喜笑颜开,知道总捕头这是刀子嘴豆腐心。

其中一个巡检笑道:“总捕头,其他诸府的知府都那般年轻。这位新上任的翁老爷,怕不是来咱们这儿养老来了。”

另一个巡检应和道:“天权府固然比咱们瑶光府更富庶,但有一道天险挡着,交通不便,金山银海,也只能是山那边的金山银海,要不怎么十年前威员外迁居,今年翁老爷调任。”

边上一个巡检说道:“别的不敢同其余诸府争,要说这宜居,咱们瑶光府那是有名的。慕容府台治下政通人和,丰衣足食,多的是人想来咱们这儿。”

先前说话的那个点头称是:“老兄这话说得不错,想那五大名府,左右不过天玑府与天枢府争第五,咱们瑶光府总是在榜上的。”

那巡检见有来捧话的,起了兴致,絮絮说道:“然也,要说这五府名榜,舍瑶光府其谁?其他诸府嘛,钧天府在京城,乃首善之地,宜做官,一砖头往街上扔,能砸中好些个七品官。南边的天璇府,东南的天玑府,东边的天枢府,各有千秋……”

瑶光府知府是个要缺,慕容德告病辞官后,朝廷把天权府那位当了十年知府的翁老爷平级调到瑶光府。巡检司中不乏揣测上司心思之人,以为慕容黎既然是慕容德之子,对这新来的翁知府必定没什么好感,调笑几句,话头不慎越扯越远。

慕容黎目光凛然,神色冷冽,“当值呢,噤声!”

巡检们当即闭口不言。

“知府掌一府政令,总领各属县,岂可轻易以年龄论断。年少有为不假,年高德劭,九折成医,也不是空话套话。还妄议府台,妄评诸府,你们胆子肥了!”

巡检们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,慌忙告罪。

慕容黎训了几句,知道这些人恼着佳节当值,说些浑话,不再理会,转身问方夜:“今夜可有什么情况?”

方夜颔首回道:“总捕头放心,一切皆安。”

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。

方夜话音刚落,从天而降一个醉汉,落在众人面前。

这醉汉是从广和居二楼掉下来的,穿一身缁衣,黑咕隆咚,看他这衣料及周身气度,便知家中堆金积玉,肥马轻裘,不似衙门中人。只是他趴在地上,姿势不雅,旁人看不着正脸,不知究竟是哪家的二世祖。

方夜招呼一声,立时有巡检上前将人翻过来。

慕容黎紧盯着这人脸看,他自幼长在瑶光府,府城大小官宦商贾子弟都熟知,这人他从未见过,当是外地来客。

方夜问道:“醉者何人?佳节良辰,也容不得如此无状。”

醉汉带着酒意的声音拖得极长:“你——家——亲——戚——”

这人说话没头没脑,慕容黎饶有兴致地看着。

萧然呵斥道:“大胆!无故攀亲做什么。”

醉汉把手搭在那翻他过来的巡检身上,晃悠悠站起来,醉醺醺道:“官场上都说,首谳狱,次征输。诸位捕拿盗匪,动手擒贼,与我有亲。亲有血亲,有姻亲,诸位与我,是差事之亲,关系颇近啊,哈哈。”哈了两声即断,打了个酒嗝。

方夜上前,横在醉汉与慕容黎之间,挡住酒气,“看你略通律例,应知醉酒闹事可捉拿送官,升堂处置。”

“我只是醉酒,并未闹事,这位差爷说话得恰如其分,不要血口喷人啊。”

方夜语塞。

慕容黎亲自出马。

“敢问阁下大名?”

醉汉迷瞪着眼打量慕容黎,瞬间惊为天人,直勾勾看着,三魂七魄都聚到慕容黎身边。

“美人,不,妙人,当真是个妙人。”

方夜萧然齐齐扭头,不忍再看,生怕血溅当场。

慕容黎难得有一回好脾气,柔声再问了一遍:“敢问阁下大名?”

方夜萧然暗忖,声音越柔,杀气越重,杀意越浓,这人要是真敢说出来,估计第二天他们总捕头并小公子就要卸了官服,上门打人,打到他亲爹亲娘都不认识。

这人真说了出来,还认真严肃地盯着慕容黎。

“执明,我叫执明。”

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执。”

“明明如月何时可掇的明。”

说完这不长的三句话,执明又醉到地上去了。

方夜和萧然对视片刻,暗道,不得了,当真是不得了,居然有人敢调戏他们总捕头。

方夜和萧然是慕容黎的伴读,伴了这么多年,被私塾先生打过无数板子,这两句话的意思还是能够领悟的。

执子之手与子偕老,用坊间大白话来说,就是想牵着他们总捕头的手慢慢变老。

明明如月何时可掇,比较隐晦,问的是他们总捕头何年何月才给牵小手。

这个执明,好一个吃牢饭的苗子。

方夜看着执明如是想。

慕容离当然没有叫人押着执明去吃牢饭,广和居门口冒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终于冲出来一个像是认识执明的。

这人一身华服五颜六色,脸色红润,走路打晃,显是喝了不少酒,没有醉成执明那个样子,倒也相去不远。

“我乃瑶光府翁府台幕下钱谷师爷莫澜,此人我认得,还望莫要为难,不知几位……”

慕容黎不必自我介绍,方夜已替他开口。

“瑶光府属巡检司巡检使方夜见过莫先生,这位是总捕头慕容黎。”

莫澜绕着慕容黎转了一圈,啧啧惊奇,话锋一转,“慕容大人守一方平安,此人该抓。”

“……”

莫澜变脸之快,让人叹为观止,连慕容黎都忍不住将嘴角微微勾起。

慕容黎似笑非笑:“莫先生方才说认得此人?”

莫澜爽快应道:“认得,府上刑名师爷执明。”

众人看着醉成一滩泥的执明。

这人就是以后瑶光府的刑名师爷?!

再看看就差没在衣服上写“我很有钱”四个字的钱谷师爷。

执明刚才那句话说的不错,官场上首谳狱,次征输,地方施政之重,正在刑名与钱谷,审理案件与征收钱粮,知府知县延请幕僚师爷,常为处理这两类事务。师爷们无官无位,无品无级,却有极大实权,笔墨之间,生死攸关,一念善恶,只在毫厘。

可……他们瑶光府这新任知府还没正式上任,两位师爷已然抢尽风头。

醉酒掉楼,当街调戏总捕头的刑名师爷,财大气粗,同样被总捕头迷了眼的钱谷师爷。

以方夜萧然为首的巡检司诸人深感瑶光府岌岌可危,不日将从五大名府榜上除名,安居乐业景象荡然无存。



TBC


第二章


评论(6)

热度(6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