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执离】故人来此尚踟蹰
#一发完结，中秋小甜饼，无文笔逻辑剧情可言，权且一看
#标题来自毛滂《浣溪沙》，和原词意关系不大，纯是借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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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我是个医丞。
我是瑶光的医丞。
我是个很有医德的瑶光医丞。
瑶光王身体素质很好，就是早年颠沛流离时有些受损，调养数年，成效不错，宫中医丞几乎要失业。
我在寻思自己下岗再就业的事。
当今天下，只剩两国，不是在瑶光当医丞，就是去天权当医丞，瑶光和天权本来就很近。
我左思右想，问了问相熟的方夜大人。
方夜大人很支持我，他让我不要担心，我既然是瑶光的，那在天权应当无事。
我很好奇，这是什么道理，瑶光护照在天权有豁免权的吗，前几年两位王上不是还打了一仗。
方夜大人没说话，让萧然大人拿通关文牒给我。
收拾收拾东西，我准备去天权。
按理说作为一个辞职跑路的人，是不该跟原来的王辞行的。可瑶光王实在是我行医数年见过的最令人安心的病患，深感过意不去，我大着胆子求见。
瑶光王正在书房里看折子，这位王上好似没有娱乐生活，每天不是看折子，就是批折子。
他微微抬眼。前几日听方夜说了，你要去天权。
我点头。
他不知从哪抽出一本小册子。
这是天权王一应饮食忌讳，生活习惯，你拿着吧。
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。这么厚，估计得拿出当年我考医丞的背诵热情，每天拿在手里背。
我恭敬地接过小册子，偷偷翻了翻。
语句寻常，语气寻常，此情却不寻常。
天权王嗜甜怕苦，瑶光王惦记着服药需配蜜糖，糖放几勺，水掺几何，写得清清楚楚。
天权王喜食葡萄，瑶光王写了一通葡萄的好处，性平，除烦解渴，健脾和胃等等，笔锋一转，说天权王受过伤，不能多吃，一日吃二两即可。
我合上小册子，心想，瑶光王果然是个很认真的王。
02
天权王和瑶光王有着如出一辙的认真，他理政的拼命程度跟瑶光王不相上下。
我到天权半月，蹲在太医院闲得发慌，天权王的面没见着，倒是接待了不少被天权王一折子摔到脸上砸破相的大臣们。
瑶光王发威，一般都是放狠话，很少动手，余事自有方夜大人和萧然大人处理。天权王发威都是直接自己动手，不是要自己撞死，就是要别人撞死。
天权王不爱看病，在瑶光的时候，方夜大人萧然大人劝一劝，瑶光王还是会召医丞去看病的。天权王是谁都叫不动。
嘉成郡侯莫澜表示，叫得动天权王的人不在天权，他们也没办法。
这话是他来太医院找医丞的时候说的。
莫郡侯回来述职，看到宫里曾经养来专门斗的那些羊啊马啊，因为太久不动，都有些疲了，他来找个兽医。
太医院是治人的，治的还是贵人，自然找不出兽医。
可莫郡侯要人，我这个新来的就被推出去。
本着悬壶济世行医救人的精神，我认为很有必要展开对天权王的全方位调查。
莫郡侯是调查重点，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，我就不客气了。
有方夜大人和萧然大人的举荐，再加上把那群羊和马撵到行宫溜了一圈，治得活蹦乱跳，我和莫郡侯一见如故。
我问莫郡侯，这行宫看起来荒废挺久，天权王平时没啥娱乐活动？
莫郡侯嚼着葡萄，看着行宫里窜来窜去的走兽。
有的，在向煦台喝酒算不算？
很有职业道德的我痛心疾首。
饮酒伤身啊。
莫郡侯想了想，娱乐活动不是都挺伤身的吗？
不，这是什么错觉，下棋就不伤身。
下棋杀时间啊，再说了，咱们王上是个臭棋篓子。
……莫郡侯，好歹你的俸禄是天权王发的，这么说他真的好吗。
没事，他又听不到。
我听到了。
低沉的四个字把莫郡侯和我吓得直哆嗦。
差点忘了，行宫是荒废，可向煦台就在行宫隔壁。
天权王什么时候来的？
我和莫郡侯面面相觑，准备开口把黑锅甩给对方。
天权王不给我们俩互甩黑锅的机会，把我叫了过去。
03
天权王人看着面善，脸色却黑黑的。
莫郡侯教了我一个法子，要是天权王那撮紫毛垂下来，说明他心情尚可，要是紫毛梳上去，那就自求多福吧。
说完莫郡侯还叹气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天权王那撮紫毛了。
我悄悄看了一眼。
天权王那撮紫毛梳上去了。
我命休矣。
天权王问我，你就是瑶光来的雷医丞？
都写到这，发现忘了自我介绍，我姓雷，天打雷劈的雷。
我应道，是。
天权王问我，瑶光王身体可好。
我老实回答，旧疾偶发，算好。
天权王眉头拧在一块。
一群饭桶，怎么治不好。
被训成饭桶的我很无辜。
瑶光王自己不吃药，我们这些医丞有什么办法。
天权王的眉头更拧了。
你们不会劝他吃药？！
我梗着脖子与天权王对视。
莫郡侯说叫得动王上您看病的人不在天权，我也要说，能劝瑶光王好好喝药的人不在瑶光。
天权王噎住。
滚蛋！
好嘞。
我退到门外，擦擦冷汗，跟在书房外等候的莫郡侯说，心有余悸啊。
莫郡侯竖了个大拇指，好胆，有我万分之一风范。
莫澜！
天权王在书房里怒火熊熊地吼。
来了来了。
莫郡侯立马换了一副小意脸色，怂兮兮地进书房。
片刻后，近侍小胖大人出来通知我。
雷医丞，以后你就是王上的医丞啦，每三日把脉问诊一次。
我仿佛真的被天打雷劈。
什么？！
就天权王那个喜怒无常的脾气。
……我要回瑶光。
04
我没能回瑶光。
莫郡侯把我的通关文牒扔火里烧了。
他幸灾乐祸地说，我和小胖受苦受难这么久，总算来了个瑶光的你，任重道远啊。
我眼泪汪汪，说好的瑶光人在天权无事的呢，方夜大人，萧然大人啊。
莫郡侯掏掏耳朵，别嚎了，给王上看病去吧。
三日一朝，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，天权王在向煦台喝酒，他左手举着九龙杯，右手端了小碟子，一个喂他自己，一个喂鱼。
我往水里看了看，天权王一天得喂多少次鱼啊，喂得这么大个。
天权王问我，他有什么病。
我一抖。
王上身体康健，无灾无病。
天权王笑了。
那莫澜跟本王推荐你来看什么病？
我小心翼翼地回。
兴许……因为我是瑶光来的？
天权王的脸又黑了，鱼不喂了，碟子往水里一扔。
天底下还有病叫瑶光？
我眼观鼻，鼻观心。
有啊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。
天权王气结，摔杯拂袖而去。
我在他后边喊。
王上，少饮些酒，瑶光王交代过我的。
天权王旋风般折回来，一脸不可思议。
谁交代你？
我从袖中取出那本瑶光王呕心沥血写的小册子，翻开其中一页。
饮酒伤身，天权王如贪杯，劝其少饮，切切。
天权王伸手把小册子抢过去。
噫，我莫不是眼花了，天权王的手怎么有点抖，眼睛还有点红。
05
小册子被天权王没收了。
我向天权王讨要。
王上，怎么说这也是我前任病人的墨宝，你让我留个念想嘛。
天权王把小册子捂得严严实实。
本王也要有个念想。
我跳起来。
你还差什么念想？！看看你这书房，那面墙上挂的是你画的瑶光王的画像，这边花瓶里放的是你摘的向煦台里种的羽琼花，那张桌上一排盒子，摆着你磨的送不出去的簪子。就一本小册子，你巴不得睡觉都垫枕头底下！
天权王脸鼓起来。
不等他说话，我抢先说。
王上你别摆这脸色啊，我不是瑶光王，不会被你迷惑的。
天权王气得脸更鼓。
张口瑶光王，闭口瑶光王，说，你是不是瑶光的细作。
我差点没一口血喷天权王脸上。
我要是细作，在王上喂鱼的时候把你踹下水去多好，一了百了。算了算了，小册子送你，不要了。我请个假，下月中秋，我回瑶光。
天权王脸色缓了缓，把小册子收进怀里。
下月中秋，你这月回什么。
我理直气壮。
早点回，请瑶光王再写一本小册子。
天权王跳起来。
不要劳烦阿离！
哟嚯，有情况。
我斜眼看天权王。
王上你刚才还疑心我是瑶光细作，现在喊瑶光王喊得那么亲热。
天权王支支吾吾。
本王一时情急。
我装作恍然大悟。
噢，那王上你准了我的假？
天权王想了想。
准了，但是你不能再麻烦阿离，另外，你帮我带个月饼回瑶光如何？
我敷衍应道。
嗯……啊？！
我一愣，带月饼回瑶光，什么操作？
06
我，莫郡侯，小胖大人，正站在向煦台附近的水池边上，喂鱼。
“轰”的一声。
不远处的向煦台小厨房不知是第几次爆炸。
小胖大人早被熏得乌漆墨黑。
莫郡侯倚着栏杆，优哉游哉。
莫郡侯说，不如赌一把，王上第几回才能把月饼做好。
小胖大人还冒着烟，没法答话。
我表示不想参与，要是天权王一天做不出月饼，我就晚一天回瑶光，心很痛。
心痛到无以复加之际，天权王终于从小厨房出来。
他很慎重地端着一个花纹繁复镶金嵌玉的盒子。
我接过来。
……能吃吗？
天权王怒目而视。
怎么不能吃了！
我嗫嚅着。
是是是，那我帮您带回去。
路上打开一看。
嚯，不愧是天权王亲手做的月饼，模子是个小乌龟，黑里透紫，红得发紫。
这形状这颜色，谁吃啊。
07
瑶光王吃了。
吃的表情很复杂，似喜似悲。
吃完食物中毒。
这是重大外交事故。
方夜大人发了个照会给莫郡侯。
天权王风尘仆仆赶来，握着瑶光王的手。
我瞅了瞅。
噫，不知是急得没梳好还是怎么的，天权王的紫毛放下来了，一晃一晃。
天权王阿离阿离叫个不停。
瑶光王迷迷糊糊睁开眼。
执明？
天权王委屈得像被主人遗忘在角落的小狗。
阿离。
瑶光王笑了笑。
天权王被这笑迷了眼，人更显得傻乎乎的。
我……我第一次做月饼，我错了，阿离生病都怪我。
瑶光王反握他的手。
不怪你。
天权王俯身在瑶光王额上轻轻碰了一下，笑意盈满两人眼眸。
……也许不止笑意，还有情意。
莫郡侯跟在后边冲进来，正好看见这一幕。
噫，辣眼睛。
方夜大人和萧然大人还有我把莫郡侯扯出殿外。
莫郡侯这时候很聪明。
你们行啊，在月饼上做手脚。
我不好意思地笑道。
下了点不伤身的药，要不然天权王也不会来啊。
方夜大人手一抖。
等下，你要我放的是不伤身的？
我点头。
对啊，瓶子上写了不伤身三个字。
方夜大人拿出一个小瓷瓶。
这到底是伤身还是不伤身？
我大吃一惊。
这小瓷瓶上“不伤身”的“不”字是另贴上去的。
我取出药箱，看了看数个小瓷瓶，上边都另贴了一张小纸条。
方夜大人手上那瓶贴了个“不”字，真正不伤身的那瓶，“不”字被一张“要”字盖住，成了“要伤身”。余下几瓶分别贴了“劳”“烦”“阿”“离”几个字。
合起来一念。
不要劳烦阿离。
不伤身而成要伤身那瓶，是寻常装病的药。伤身而成不伤身那瓶，主要是伤肾。
天权王太会贴纸条了。
我看了看殿门里影影绰绰的人影。
天权王啊，你自己说不要劳烦瑶光王，只怕这回是真要劳烦了。
08
瑶光王三天没下得了床。
天权王喜滋滋地忙里忙外，我们感觉大难临头。
一道旨意传下来。
瑶光王中秋节去天权过。
我们松了口气。
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。
方夜大人、萧然大人、我露出了迷之微笑。
开篇即言，我是个很有医德的医丞。
我是来替两位王上治相思病的。
离别似绝症，相思无方疗。瑶光王病不在身而在心，只有天权可取一味心药。
我在书上看到过一阙词。
锦里无端无素书。长安秋晚忆家无。故人来此尚踟蹰。旧事殷勤休忘了，老来凄断恶消除。小楼雪夜记当初。
天权王和瑶光王不通尺素，来往踟蹰，一桩桩旧事悬在心尖，殷勤不能忘。为了不让这两位王上到老才能断凄消恶，枉记当初，为了我医丞雷家名声不堕，我只好借着方夜大人和萧然大人的光，自己出马，奔波两地。
我姓雷，名锋，是个医丞。
以前我是瑶光的医丞，后来到了天权做医丞，现在我是两国共聘的医丞。
我问方夜大人，你说咱们是七夕的喜鹊呢，还是中秋的玉兔呢？
方夜大人和萧然大人啃了个月饼。
方夜大人说，咱们是砍树的吴刚。
萧然大人说，砍了两位王上之间隔着的树，让他们相会去吧。
祝大家中秋节快乐，今天我们都是吴刚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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